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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.04.26
解凍格陵蘭/開箱氣候變遷慘況,環境教育不能等

伊魯利薩特冰峽灣是世界上最大的冰川之一,如今卻隨時能聽見冰層崩裂的轟天巨響,如何能扭轉氣候變遷,是所有人的課題。歐萊德提供

身在台灣,野火肆虐、北極融冰或海水上升淹沒國土,彷彿只是新聞畫面或電影特效。但是,在格陵蘭,「當你打開窗戶,看著靜止矗立的冰山,有一天就這樣消失了。」談到氣候變遷,格陵蘭前總理庫皮克‧克雷斯特(Kuupik Kleist)感嘆,只要望向窗外就能看見。

4月18日,全台近三百名政府官員、外交使節、專家學者及企業領導人,齊聚參與《解凍格陵蘭》紀實片首映會。首映會後,由《遠見雜誌》社長楊瑪利主持,全球第一家碳中和美妝品牌歐萊德創辦人暨董事長葛望平、玉山銀行董事長黃男州一起交流論壇。

2021年8月中旬,長年冰封的格陵蘭,降下有歷史記錄以來的第一場大雨。這場發生在遙遠北極圈內的「奇觀」,讓長期關心氣候議題的葛望平滿是擔憂,興起前進格陵蘭,紀錄當地氣候變遷變化的心願。

籌備多時後,2022年7月16日,葛望平選在歐萊德成立20週年時,斥資近新台幣三千萬元,與聯合報願景工作室合作,組成11人的採訪團隊,開啟長達23天的旅程。團隊走訪北極圈內11個城鎮,深度訪談當地政府官員、科學家與居民。即便過程充滿挑戰,夜宿機場成為家常便飯、團員接連確診新冠病毒,仍然堅持完成拍攝,把全球氣候變遷的第一線觀察,搬到台灣人的眼前。

圖/2021年,長年冰封在北極圈的格陵蘭,降下有歷史記錄以來的第一場大雨而非大雪,顯示暖化日趨嚴重。歐萊德提供

面對氣候變遷,格陵蘭同島一命?

格陵蘭位於北極圈內,與冰島相望,國土面積是台灣的60倍,人口卻不到六萬。在《解凍格陵蘭》紀實片中,世界最大冰川之一的伊魯利薩特冰峽灣,隨時都能聽見冰層崩裂的轟天巨響,大片冰山斷裂、崩塌,如瀑布般墜落,平均每秒有一萬噸融冰流入海,令人驚心動魄。

美國太空總署NASA指出,若冰蓋完全消融,海平面將上升7.4公尺,將影響全球40%沿海人口,屆時紐約、台北恐被淹沒。  

這部影片也訪問不少格陵蘭當地居民,紀錄氣候變遷打亂居民狩獵、捕魚的生活節奏;大幅增加的降雨量,也造成當地路面破壞、土質崩塌、房屋下陷。據當地漁民表示,過去漁船整年都能出海,2022年冬天異常寒冷,海面全結冰,漁船被迫留在岸上休息三個月。當地教師安瑪莉・奧托森(AneMarie Ottosen)回憶,「如今就算是狩獵季,也因突發的天氣狀況難以出門。」

受害的不只人類,雪橇犬因氣候暖化,需求降低,不僅「失業」、失去用武之地,飼主更因養不起他們,只好將雪橇犬安樂死。過去三十年,全格陵蘭的雪橇犬數量從一萬五千多隻減為八千隻,已減少一半。

不過,紀實片也記錄了格陵蘭南部居民,因為氣候變遷,而有著不同的生活景象。暖化氣候使當地漁獲量增加,種植的蔬菜種類增加,牲畜的糧食量充足,農場管理者也從中受益。當地食品學校校長甚至認為,這些變化與氣候無關,「把氣候變遷拋諸腦後吧。」

圖/在格陵蘭南部,暖化讓種植的蔬菜種類增加,牲畜的糧食量充足,使農場管理者也從中受益。歐萊德提供

丹麥與格陵蘭地質調查局資深研究員威廉・柯爾根博士(William Colgan)在片中坦言,難以讓大眾關注氣候變遷議題,令他感到深沉無助。他舉例,2022年四月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(IPCC),發布氣候變遷第六次評估報告(AR6),那是成千上萬名科學家花費多年時間撰寫而成,一開始還引起輿論關注,沒想到十天後奧斯卡頒獎典禮爆發男星威爾史密斯的「呼巴掌事件」,焦點完全轉移。「我只能對著枕頭尖叫,或在推特上發洩『為什麼沒人在乎?』。」

紀實片的最後做出立即行動的呼籲,「你知道解方在哪裡,還在等待什麼?」東格陵蘭冰芯計畫負責人約根・佩德・史蒂芬森博士(Jørgen Peder Steffensen)向年輕人喊話,切勿驚慌失措,要勇於接受挑戰,調適並採取積極的減碳作為。柯爾根則點出「現在最重要的是執行氣候行動裡的環境教育。」

在4月18日《解凍格陵蘭》一小時影片發表前,稍早已釋出的精華短版,已獲得350間學校、2000家企業響應。首映會後,長版紀錄片也免費開放一般大眾觀賞,短短一週已湧入近40家企業學校申請公播。

葛望平:終極目標是環境教育

首映後現場舉辦座談會。主持人楊瑪利詢問葛望平,親身走這一遭,有什麼感受?他立刻想起去年飛機快抵達格陵蘭時,他拍攝的第一張照片是從三萬英呎高空俯瞰,格陵蘭冰洋上已出現大量浮冰,如滿天星辰,久久無法忘懷。下飛機後,葛望平更被當地的氣溫震懾,北極圈內竟測得歷史少見的高溫攝氏29.6度。

在台灣淨灘不稀奇,到了格陵蘭,遠征團隊也去淨灘。暖流帶來豐富的漁業資源,也帶來海洋垃圾。最令人震撼的是,「當地漁夫撈到一台台灣製造的電視機!」葛望平不但將MIT的垃圾扛回來,還帶到首映會現場當「見證」。只見一台老式「大屁股」映像管電視機,電路板上纏繞著剪不斷、理還亂的枯枝。葛望平此舉,期盼企業在製造過程考量循環經濟的苦心。

圖/葛望平在北極圈內,測得歷史少見的高溫攝氏29.6度。歐萊德提供

此趟拍攝,葛望平感謝來自各方的支持,出發前一共收到二千多封明信片,全部打包進團員的行李箱,在北極圈各個角落一一拿出來念,並拍攝。

其中一位歐萊德烏克蘭客戶的姪女捎來的卡片,上頭畫著一朵七彩繽紛綻放的花。對女孩來說,地球就像美麗的家園,應該遍地開花。葛望平話鋒一轉,其實烏克蘭正經歷戰爭,周遭滿是彈殼與戰火恐懼,女孩竟然還能畫出這幅圖,「收到卡片,團員都哭了。」

「作為中小企業,我們能力很有限,但當個人力量凝聚成團體時,就足以創造改變,」葛望平期許藉由環境教育擴大影響力,除了當場邀請企業支持紀錄片公播,他更期待在座產官學研專家,和他再去一趟格陵蘭,親身體驗氣候變遷的變化。

最後,他鼓勵企業投入淨零轉型,「GDP的時代過去了,未來納入考量人類福祉、自然生態的GEP,才是經濟實力。」

圖/在格陵蘭,因氣候變遷、冰層融化造成的融冰湖增加,更凸顯環境教育、減碳行動刻不容緩。歐萊德提供

黃男州:EPS+ESG才是永續 

第一次觀賞紀實片,玉山銀行董事長黃男州有何感受呢?

他首先表示,非常敬佩「葛團長」的決心,從大螢幕上看見怵目驚心的大片冰原崩解,也讓他不禁憂心,若海平面不斷上升,台北恢復成沼澤地,將真實上演。因此他呼籲,「地球不是繼承自我們的祖先,而是從我們的孩子手上借來,如果真的愛孩子,請共同拿出行動吧。」

玉山金控這幾年來積極落實ESG,並努力邁向淨零,也已完成集團碳盤查。2021年共排放432萬噸二氧化碳,其中自身產生的碳排(範疇一),加上發電產生(範疇二),只有2.5萬噸。其餘429.5萬噸碳排,來自範疇三,亦即有99%來自客戶。要達到淨零目標,必須協同客戶一起做。

玉山金承諾2027年所有分行、營業處改為綠建築,2030年全面使用綠電。此外,玉山金已和133間企業議合,透過投融資,支持綠色產業與ESG概念股。

圖/玉山銀行董事長黃男州看完紀錄片後,呼籲大家共同行動,努力邁向淨零。賴永祥攝

扭轉氣候變遷,黃男州更提出四項可具體落實的方法。

首先,國際對於氣候政策及法規得先達成共識,特別是針對氣候弱勢國家的損失與損害賠償機制。第二,要有相應的政策。他舉例,台灣今年初通過「氣候變遷因應法」,將2050淨零目標入法,應加速推動碳費制度、提前籌備碳交易市場。再者,一般大眾也有選擇權,應將選票投給持有具體氣候政見的候選人,在日常生活中則做到節能減碳、用新台幣支持綠色產品。最後,市場要有力量,獎勵ESG做得好的企業。

黃男州認為,企業除了追求EPS獲利,也需要追求ESG,讓環境更好,「兩兩相乘才是永續。」  

2022年,黃男州曾率團第一次參加聯合國氣候變遷大會(COP 27),代表台灣在世界氣候峰會發表演說,分享台灣再生能源發展經驗及金融業如何支持企業邁向淨零轉型。當時,世界氣候基金會執行長延斯・尼爾森(Jens Nielsen)還親自在門口迎接他,他深感台灣在氣候議題上也能對國際有所貢獻。

當天三百位觀賞的貴賓,觀後也都深有所感。聖文森及格瑞那丁的柏安卓(Andrea Bowman)大使,會後接受《遠見》採訪,她稱讚紀實片不但捕捉冰川崩解的即時畫面,更呈現出氣候變遷發生的速度,凸顯其迫切性。柏安卓激動表示,全世界共享一個海洋和地球,聖文森由32個小島及礁岩組成,「當海平面上升七公尺,我們的國家就消失了。」

氣候變遷沒有人能置身事外,她呼籲各國提高氣候意識,「像這樣的紀實片必須被世界看見。」

論壇尾聲,主持人楊瑪利在現場替「葛團長」組團,徵求有志前往格陵蘭的勇者,放眼望去,至少有20人舉手響應。相信這些畫面已悄悄在與會者心中泛起漣漪,埋下改變的種子。

全台近300名政府官員、外交使節、專家學者及企業領導人齊聚參與《解凍格陵蘭》紀實片首映會及映後座談。賴永祥攝